139.谁离了谁也不是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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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知昭又被绑起来了。 比之前更紧，皮带恨不得咬进皮肤，一点松动的余地都没有。 绑好她，任子铮又拿来冰袋，敷在她小臂泛红的地方，小题大做。 “疼吗？” 他把她揽进怀里，卡得她动弹不得，语气却比刚才软了些，像是哄。 挺疼的，被冰得疼。 可任知昭太累了，太困了。刚才那么一遭，算是把她最后一口气给耗尽了。即便疼，即便卡在他怀里，她也硬生生地睡着了。 今晚的洛杉矶静得出奇，被冻结的时间，贴着窗檐缓慢流动。 任知昭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 醒来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窗帘拉着，光透不进来，她一时不知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是第二天，还是第叁天。 “午安。” 声音从床尾传来，沙哑，疲惫。 任知昭动了动眼皮，寻声望去。任子铮坐在那里，像只猫头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几秒后，灯亮了，柔白的光打在墙上，也打在他脸上。 他看起来糟透了，也不知合没合过眼。 活该。 任子铮抱起她，把她带进浴室。他再也没给她解开束缚，她像个断了臂的人偶，赤条条地靠坐在浴缸边，任由他给她梳洗。 “你必须吃东西了。”他动作温柔，语气却不尽然，“你昨天吃了药后空腹就直接睡过去了，你想成仙吗？” 那是谁给她吃的药呢？ 任知昭抬眼看他，眼神冷漠，恨意赤裸。 任子铮看见了，却没接她的情绪，只是面色一沉，不再伪装耐性。 他直接将她抱起，像扛一袋沉米，毫无怜惜地扛回卧室，丢回床上。 没有一句话，门一关，他走了。 任知昭横在床上，双手束在头顶，望着天花板柔光，脑海却是一片刺眼的聚光灯。 时间过去多久，她不知道，只记得香味飘进来，随后任子铮再次进门，手里端着一个大杯子。 任知昭有些警觉地撑起身。 杯中是某种糊状物，泛着诡异的，近似深绿的颜色。 任子铮晃了晃杯子：“这里面有胡萝卜，羽衣甘蓝，土豆，鸡蛋，牛奶。” 什么什么牛奶，她只看到了一杯糊糊，飘着热气的糊糊。 “任知昭，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他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俯视她，“你要么喝这个东西，要么乖乖的，听我的话，吃正常的食物。” 她惊恐地往后蹭，却蹭不了多远。 “我给你解开，你可以坐到餐桌边，用自己的手吃正常的饭，只要你保证不再动粗，跟我好好谈谈。” “我去你……”任知昭微喘着，发出气声，“你当领导当惯了是吧……谈……你算老几……你……”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我凭什么要和你谈，我凭什么要再听你对我提出的任何条件。 她整夜整夜地不说话，一开口，就是这样的。 任子铮眉头动了动：“所以你的选择是喝这个，是吗？” “滚——” “你得吃东西。” “滚——” “你继续这样发疯的意思是你选择喝这个，是吗？” “滚！滚！——” “你现在是要干什么，绝食？”任子铮逼近，咬字愈发重，“你不是说你不脆弱吗？你不是说你很正常吗？你所谓的正常就是把自己活活饿死是吗？” “滚……” 任知昭确实已经很久没进食了。嚎了两嗓，眼前便发了黑，接不上气，却不让半步， “……你……滚……” 屋内短暂静止。 任子铮站着看她几秒，目光一寸寸变冷。 然后，他俯身上床。 任知昭猛地屏住呼吸，下意识往后缩，却根本无处可退。 床头，墙壁，束缚的双手，都在逼她就范。 他手里的杯子逼近，气味袭来。说实话，是香的，就是食材干净的本味。 可她仍本能地抗拒，汗毛竖起。 “昭昭。” 他低声说，“你为什么总要逼我？” 好好的饭她不吃，好好的路她不走。 要是在战乱年代，她这样的人，应该会是个头铁的烈士。 她偏过头，像个烈士一样，闭紧双眼，屏住呼吸，不看，不闻，不应。 任子铮不再说话，直接开始。 拉扯之间，糊状物洒在床单上，粘在任知昭的脖子，发梢。她咬紧牙，他就捏着她的下巴硬灌，控制着角度和速度，防止她呛到。味道冲进喉咙，她甚至发现，他居然还很贴心地放了盐。 最终，她放弃了挣扎，只是死死盯着他，要把他剜开。 任子铮却自己也尝了一口：“其实也不难喝，挺适合健身的人。” 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试图安慰她，还是彻底精神失常了。 任知昭突然伏到床边侧身干呕。 泪液唾液与鼻水混合，沾湿她的下巴，狼狈又污秽。 他把她扶起来，靠进怀里。 她浑身颤抖，黏液沾到他手上衣服上，他没反应，只是轻拍她的背，给她擦嘴擦鼻子，替她清理头发上的污物。 气息不再微弱，眼前不再发黑，血液重新开始流动，沸腾着涌向她身体的每个角落，任知昭能感觉到。 然后，她猛地一挣：“去死吧你！疯子！” 这久违的一声，精气满满，气沉丹田的。任子铮愣了，随即竟笑了一下。 “……疯子……咳咳……” 她咬牙，声音沉了下去，一字一句，“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照顾我？ 你看看你那个屌样……我随便一点风吹草动你天就塌了，全世界都得跟着你倒霉……没我你都活不下去，究竟是谁更需要被照顾……” 空气像被灼烧过后骤然冷却。 两人对视，呼吸细小而急促，沉默拉得极长。 这世上，谁离了谁也不是不能活。 王桦都不担心她会消失，任一铭都不担心她会消失。只有他，像被害妄想症一样，日夜追逐她的影子，试图将她装裱。 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任子铮没说什么。他站起身，给她披上干净的衣服，在床头放下满满一杯水。 然后，他扯下脏床单，拿着东西出去了。 他很久没有再进来过。 任知昭就那样躺在床垫上，身下被垫了条毯子。 没有天光，没有绿树，没有城市的天际线。 房间里只有一盏小灯，温吞地亮着，不知昼夜。 今天是几号了？平安夜是不是到了？ 这个圣诞节，她是不是要在这张床上，被捆住双手，和任子铮一起度过？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们就真的结束了。 她知道，任子铮这次是彻底怒了。可她也一样。 如果之后，她从这里走出去——她一定会从这里走出去——当她回望来路时，她不会提及他；当她享受世界时，她不会想起他。 别说哥哥，他对她来说，将连陌生人都不是。 在这一年的尾声，她会把他的名字从她的生命里抹去。 当然，她也曾做过类似的决定，很多次。 不同的是，从前一次次做下如此决定的她，是喜欢他的。一直喜欢。 而现在，她终于能感谢他，亲手将这一切变得轻松。 如果，那天傍晚，又或是更晚的时候，任子铮没有回到这个房间，爬上这张床。 可他回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任知昭半梦半醒。 朦胧间，有人影靠近，安静地脱衣，将脱下的衣物整齐迭放。 接着，一股类似刚洗过的织物那样柔软干净的香味笼住她，轻缓地贴近皮肤。 任子铮爬上床，压低身子，把她困在双臂之间，呼吸与她的重迭。 “你说得对。” 他的指尖落在她眼角，描线般一寸寸摩挲。 “离开你，我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