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三十三章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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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入庄园时,天色已沉。 沉时安坐在后座,右手撑着额角,闭眼小憩。直到车缓缓停稳,司机轻声提醒:“先生,到家了。” 他睁开眼走下车,佣人闻声赶来接外套,他轻声问:“小姐呢?” “小姐刚刚上楼。” 他“嗯”了声,走上楼发现书房门虚掩着,灯光漏出一小线。他敲了两下,推门进去。 沉纪雯正在看书,披着一件灰蓝色针织外套,指间转着钢笔,面前那杯伯爵茶已经凉了。 听到声音,她抬头:“回来了?” 他点头,随口道:“谈完了就走,不想留太久。” “舟车劳顿。”她冲他笑了一下,“还没吃吧?我叫厨房热菜。” 她的语气一如往常冷静,从容有度。但沉时安站在对面,却清晰地看见她眼底那一层淡然。 太稳了,稳得像是用力维持过的。 他敛了眼神,随意扯了个话题:“这几天学校忙吗?” “还行,有两天出了趟门。” “去哪?” “去市区,看了一场展览。” 沉时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在撒谎,他知道。 她说话的顿拍、眼神的微移、语尾的轻飘,都是他熟悉的掩饰。 他不拆穿,移开目光淡声说:“不饿,过会喝点茶就好。” 夜深了,她已经离开,沉时安还独自坐在书房。 室内很安静,他却一页文件都没能读进去。 管家送来热茶时,他忽然问了句:“小姐这几天有什么不对劲吗?” 管家一怔,回忆几秒:“前天中午司机载她到一个婚宴……回来有些晚,脸色不太好,我问她要不要叫医生,她说没事,没多说。” 沉时安垂眼,轻轻转动杯子,没说话。 指腹传来陶瓷杯沿的温度,是刚泡不久的热茶,但他却觉得自己像被冰水泼了全身。 婚礼。 不是亲人的,也不是官方场合,否则她会提一句。是她朋友的婚礼,那种该有人陪她一起去、她却一个人去的场合。 他从没去过这种婚礼,但他知道她的反应。她会低头、会沉默、会回避所有人的视线,然后一个人走进车里关门,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吞下所有不能说出口的情绪。 伦理、世俗、血缘。 那是她骨子里从未松过的线索,她越聪明,就越知道错在哪里,也就越无法饶恕自己。 而他正是那个错本身。 他从来不指望他们的关系可以被任何人理解。但他知道,她在意。 她活在光里,而他不是。她有履历、未来、社交、家人;他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他明白,自己就是她生命里那个不断往深里拖的黑洞。 沉时安无声地把茶杯放下,手指轻轻叩了两下杯沿。 “先生要我安排明天的早餐吗?” 他看着窗外黑下来的天,片刻后轻声道: “安排吧。” 管家点头。 他没再说话,回身上楼。走过那道走廊时,看见主卧门关着,缝隙下没有光,她已经睡了。 他脚步顿了顿,最终推开了侧卧的门。 天光破雾,牛津的清晨依旧寂静。 沉时安起得很早。走廊上没有动静,楼下也安安静静。他洗漱完下楼,碰见厨房刚端出切好的水果。 “她起了吗?”他问。 佣人点头:“刚刚下楼,说喝果汁,不吃太油的早餐。” 他点头,走进餐厅,看见沉纪雯正站在窗边接电话,声音压得低:“……那天的会议能改到下周吗?嗯,我这周不太想进伦敦。” 挂断后,她回头看到他,朝他点了点头:“早。” “睡得好吗?”他语气很淡。 “还行。”她拉开椅子坐下,“你呢?” “有些梦。”他缓缓落座,接过佣人递来的黑咖啡抿了一口,才抬眼,“今天还出门?” “下午有课,晚上有个聚餐。” 沉时安听着她把话说得简洁利落,不带一丝情绪波动,心里一阵发紧。 他轻轻搁下杯子,忽然问了一句:“那天你去婚礼,回来后脸色不好,是出了什么事?” 沉纪雯手指一顿。 仅仅一秒,她就恢复如常:“谁说的?” “管家说你那天没吃晚饭,脸也有点白。” “只是太热。”她没有看他,嗓音里带着一点笑,“连日赶课,体力不支。” 她不否认去过婚礼,只轻轻绕过了为什么回来时脸色不好这个问题。 沉时安静静看她。他知道要拆穿她,只要多问两句就足够。但他不忍,也不想再往她心上压更多。 她已经在用尽力气活得像个没事人了。 他在这里,只会让她没有喘息的空挡,更难平衡。 于是他说:“我可能要出去几天。” 沉纪雯抬头,眉间微蹙:“你昨晚才回来。” “有个案子本来推了。现在想了想,还是去处理一下。” “什么时候?” “下午。” 她没有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失落,只点头:“好,注意路上饮食。” 语气很平静。 过于平静。 沉时安看着她指尖那点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微小僵硬,沉默了片刻,轻声问:“你那天去的婚礼,朋友很亲吗?” 她微顿了一下:“挺好的朋友,以前一起上课的人。” “没能陪你一起去,”他说,“对不起。” 她却轻轻摇头:“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去。不重要。”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没有任何刻意,但那种“我不需要你介入我的人生”的边界感太清晰。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走前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很快回来。” 沉纪雯笑了笑:“嗯,路上小心。” 等他转身离开,她坐着发呆了片刻,忽然抬手把桌上的果汁一饮而尽。 冷得像冰,涩得像吞下一整段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