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对不起,”青年在黑暗里垂着头说:“我,呃,我腿很痛。” “你方便帮我拿一下止痛药吗?” 男人已经打开夜灯走过来了。 他用手背确认周筑的体温,又摸到了被汗湿的睡衣后背。 “谢谢你醒过来帮我,”周筑觉得自己此刻狡猾又局促,心口不一地说:“再过几天就好了……我会搬回去住。” “真的是腿疼吗?” 此刻只有卧室开了夜灯。 而他们都在客厅里,在黑暗中像一个轮廓在试着触碰一个影子。 “我确实是被疼醒的。” 周筑深呼吸着说:“医生可能说过,自我修复的时候……算了我在骗谁呢,我做噩梦了,不好意思。” “我刚才有点缓不过来,所以喊了你的名字。” “我有更好的建议。”男人说。 周筑抬起头,在夜色里寻找他的眼睛。 他需要船锚一般的存在,他想要安心。 傅冬川轻柔地揉了揉他的软发。 “过来,和我一起睡。” 第23章 周筑罕见地在二十四小时里连续两次因话语怔神。 十二个小时前,有几句话荒谬可笑到让人反胃。 而此刻,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伸手抱住自己打着石膏的腿。 “我只说我需要止痛药。” 傅冬川已经把药和温水递到他的面前,声音低沉温暖。 “我不放心。” “如果你担心会有其他的变故……” “我也许不会担心。”周筑放任了内心涌起的冲动:“可能还有点期待。” 傅冬川不出声的笑。 周筑吃了药,轻咳着掩饰情绪,后知后觉地又脸红起来。 “其实我没有谈过恋爱。” “好。” “我也没有……那方面的经验。” “嗯。”傅冬川温柔地说:“等你好了再睡我,不着急。” 周筑没忍住笑出声,锤了他一拳。 得到确认以后,男人把双手探入他的腿弯和颈后,如同安抚容易应激的长毛狼犬。 “放松,嘘,”他蛊惑着周筑把重量都交给自己:“靠过来,我把你抱过去。” 先前上车的时候,周筑被抱过好几次,其实动作渐渐已经熟了。 但在夜晚,在心知肚明的暧昧里,他要把他抱到床上。 周筑噤声了,像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害的枕头。 傅冬川一用力,让青年双脚腾空,甚至有空暇用手再拽个枕头一起走。 阿福跟在他们身后,爪子啪嗒啪嗒地在地砖上发出细碎响声。 男主人瞟了一眼,狗狗识趣地回了狗窝,不再跟着。 进房间的时候,傅冬川心情很好。 “怎么不说话了?” 周筑淡淡地说:“在想我以后会不会经常被留在这。” 这句话有点挑衅的意味,像狗子摸顺毛时突然亮出牙齿。 他下一秒被扔到床上,被居高临下地压制住。 “看来你不喜欢温柔的类型。”男人跪伏在他耳侧说:“你应该庆幸今晚你的腿还没有好。” “如果好了呢?” “那它会有些特别的用处。” 傅冬川骤然起身,拉开他们两的距离,抽走浴巾去了浴室。 周筑得逞后坏笑:“凉水澡,嗯?” 回应他的是一声门响。 这几天里,周筑渐渐可以起身,凭借拐杖自己走一走。 他没多久就掌握了落地和用力技巧,行动日渐灵活。 按医生的说法,要等到下个月再拆石膏,保护骨骼的完整形状修复。 同事们日益习惯,但总习惯性地想要伸手帮忙扶一把,除了小乐。 后者会以抢单的方式冲过去要帮他,但绝不伸手。 周筑的确考虑过把接近四个人的工作量分出一些。 他能力很强,能一手做完选题、策划、素材、剪辑以及后期,代价便是不断加班,以及牺牲休息时间。 但每当他想把工作匀给据说是专业做广告的小乐,后者便会遗憾表示,饭团给他的一百件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完。 至于白狼牙,那个账号已经从三天一更推慢到一周一更,数据忽高忽低。 经纪人似乎并没有看到,也不给予任何表示。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能在上海外滩上班,能进入顶尖的游戏公司,甚至是他们的核心项目,这已经是二十多岁年轻人的巅峰了。 但是,白狼牙,周筑,枸杞,你又要去哪里?你最终想成为谁? 周筑每次注视饭团的时候,情绪都会变得哲学。 可能人看到垃圾便会忍不住自我反省。他自嘲着这样想。 诸多繁杂里,一个少见的电话让手机持续震动。 周筑习惯性看向电脑另一端的人,在目光触及小乐时快速移开,转而看街景里华灯初上的黄浦江两岸。 他看见来电显示,想起身去僻静处接电话,又在扶住拐杖时松手。 “喂。” 对面过了好几秒才吭声,不像是信号不好,而是因为接通而惶恐不安。 “小筑,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爸。”他语气平淡:“我在上班。” 中年男人的声音有些慌乱。 “噢噢,你上班了?” “我晚点回给你,有事你微信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