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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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思德看着眼前画风突变的帝王,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一个多么明显的错误。 明明他已经待在时晏之七年了,早就应该知道隐藏自己的情绪,却在这种场合因为一点小事而感到不满,实在是愚不可及。 他早该明白,再乖顺的老虎也终究是老虎,当不了猫,眼前这位病殃殃的美人实际上是一位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一国统治者。 为了避免自己犯更多错,裘思德立刻干脆利落地跪下,向时晏之谢罪道:“是臣逾矩,甘愿接受惩罚,请陛下降罪。” 时晏之垂眸瞧着能屈能伸的裘思德,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喉咙发出一声干涩的笑,俯下身,只手掐住裘思德的下颌逼迫他直视自己,冷不丁勾唇:“你应该清楚你是因为什么被孤留在身边,孤确实很喜欢你的这张脸,但孤不希望孤身边的人都是一个个花瓶,好看的人很多,好看又聪明的人也很多。”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听得懂孤的话。” 对上时晏之那双带着戏谑笑意的眸,裘思德生不出怨恨的心思,满心满眼都是他,甚至因为时晏之掐住他的下颌让他感受到了爽感,所以眼神更痴迷地看向时晏之。 一边饱受“不被时晏之重视”这个事实所带来的煎熬,一边痛苦地压抑他情不自禁露出的对时晏之的痴迷的情感,在这双重折磨下,一滴泪无声滑过他的脸颊。 时晏之注意到这滴泪,慢条斯理地抬手拭去泪滴,一副玩世不恭的腔调:“在这里哭什么?想获得我的同情吗?不如想想如何弥补你犯的错误。” 裘思德惊讶地看见时晏之帮他擦去眼泪,听见他接下来的话语,刚刚升起的心又沉落谷底。 “那就去把江衡光叫过来,这样才可以继续呆在我身边。”时晏之暗下眼神,像逗宠物一样,嗓音偏沉。 “……是。” 只是在裘思德刚刚站起来的时候,从门外走进了一个人。 紧随其后的是他的声音。 “微臣江衡光见过陛下。” 第051章 时晏之听到这道清冷如雪的声音,挑起眉梢,看过去,从门外走来的果然是一身君子傲骨的江衡光,不过……江衡光手里拿的小包裹是什么? 包裹外面的黄纸还很眼熟,似乎是太医院专门用来给病人提草药的黄纸。 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晏之联想起江衡光是原文的炮灰攻,所以很自然地猜想:哦,主角受病了。 但是时晏之又想起昨晚他召见沈瑾玉的场景,果断否定刚才的结论:不对啊,主角受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所以……江衡光这药是给谁的? 虽然时晏之心里闪过八百个念头,但他还是记得当下要做的事情,朝身侧的裘思德使眼色。 因为刚才那事儿打起十分精神的裘思德迅速领会时晏之的意思,转身就往门外走,意思很明确:不打扰时晏之和江衡光二人的交谈。 江衡光走进门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之前时晏之和裘思德的暧昧情况,看见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掐着别人的下颌,江衡光的心中突然出现微妙的嫉妒感。 ——他嫉妒那个太监。 意识到这点的江衡光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甚至是荒谬。 他怎么可能嫉妒一个太监? 他年纪轻轻就位列首辅,天下文人没有谁不会歌颂他,有大好前程,怎么会去嫉妒一个身体残缺的太监?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当江衡光看见这位众人惧怕的年轻帝王掐住跪在他的身边的太监的下颌时,本来神色镇定的脸上隐隐出现一丝裂痕。 ——从来都把情绪控制得很好的江衡光似乎有失控的迹象,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他的君主。 ——他渴望他的君主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他渴望他的君主用那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在极致的痛苦与快感之间来回反复横跳。 在看见时晏之并没有因为他进来而收敛动作,这种被忽视的感觉更让江衡光发狂,如果不是残留的理智在提醒他,江衡光很有可能已经犯下大错。 江衡光垂眸立在那里,并不知道时晏之和裘思德的小动作,只是在余光里突然瞥见裘思德走向门外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向他投来的狠毒的眼神。 察觉到对方不怀好意的眼神,八面玲珑的江衡光隐隐猜测到时晏之刚才对他说了什么,原本急躁的心逐渐平复下来,甚至嘴角不由得带上一抹笑。 虽然这样说显得他很小气,但事实确实如此,看见别人得不到时晏之好脸色,得不到时晏之的优待,就像是他自己得到了一样,心里浮现出隐秘的微妙的甜蜜。 等到裘思德离去,时晏之才把视线放到江衡光的身上,用正眼打量对方。 明明是平民出身,却将这件普通的紫色官袍穿出了高贵不凡的气质,身形挺拔如松,面容清俊如玉,即使是以恭敬乖顺的模样垂下头,也给人不卑不亢的感觉。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注1]。 “人已经走了,平身吧。”时晏之略显散漫地倚靠在太师椅上睨他。 他不知道的是,在江衡光以及刚才离开的裘思德眼里,他做出自认危险而杀伐气重的动作时却因为天生体弱所带来的脸色雪白得像个瓷娃娃的模样而变得……不那么残暴恶劣,反而像只张牙舞爪的乳虎,只是想要抱抱而已。 时晏之没注意到他的片刻愣神,百无聊赖似的,一边低头磨了磨指甲,一边嗓音带着倦意地问他:“现在离下朝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