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他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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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服务员过来提醒他们要打样的时候,两个一直保持沉默的人终于解冻,贺枞牵起向藻的手往外走,自动门打开,大雨却倾盆而下。 向藻手指微动,在贺枞放在手的那一刻竟然无意识地缠绕上去。 贺枞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当即就回握住,然后单手捧起向藻的脸,轻声说道:“我去便利店买把伞。” 向藻眼睛还是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贺枞摸了摸兔子的头,叹了一口气。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向藻披上,“等等我……” 向藻没有说话,看着贺枞跑进大雨中,大雨很快打湿了他的黑色短袖,勾勒出他宽阔的背脊和匀称的腰线,雨水顺着肌肉线条奔流,每一步奔跑都溅起细碎的水花。 过了好久贺枞才回来,微微喘息,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和一把简单的长柄透明伞。 “喀嗒”一声,伞骨撑开,贺枞长手一伸,将站在屋檐下的向藻拉入怀中。 向藻下意识抬头,呼吸骤停。 LED的灯带在雨雾中折射,化作流动的烟花在伞面扩散,柔和的光点映衬着贺枞眼中流动的光华,亮得惊人。 心动如潮水般淹没向藻,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初见的时刻。几乎是凭借本能,她踮起脚尖,在霖霖的雨声中,吻上贺枞的唇。 他的唇瓣带着雨水的微凉,但气息还是温热的,向藻能明显感到他微微一愣,随即反客为主,温暖的手掌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将伞更稳固地举在两人头顶上方,加深了这个带着光点、雨水和心动味道的吻。 贺枞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唇瓣,戏谑说道:“宝宝,你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虽然都说女孩子善变,但你也不能上一秒说不要我,下一秒就吻我吧,玩狗也不能这么玩呀!” 说是这么说,他倒是不见一丝怒气。 向藻垂下头,盯着帆布鞋上的图案放空了两三秒,然后哑哑开口:“我觉得还是要说清楚。我——” 贺枞却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先去车上。” 向藻怔怔地跟着贺枞上了车,看着他把暖气打开,把湿衣服脱下,然后重新将向藻抱入怀中,才示意她继续说。 这熟悉的姿势让向藻红了脸,每次在车里办‘那事’的时候,他们都是以这个姿势开始的。 “……我要说正事的。” “嗯哼……”贺枞懒懒应了一声,将人搂得更紧。 车窗外流动的灯火像碎金般掠过,车厢内却安静得只有两人的心跳声。他的胸膛温暖坚厚,凌冽好闻的海洋气息将她瞬间包裹,向藻闷在他怀里,头顶是他低低的笑意,带着胸腔微微的震动。 “都做过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别乱动。”她能感觉到贺枞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温柔地蹭了蹭。 “……继续说吧,我抱你一会儿。” “你这样我怎么说!”向藻有些恼羞成怒,那玩意一直顶着她,怎么说啊! “那我们做?” 向藻放弃抵抗,她定了定神开口:“……我的耳朵,出了一点问题。”说完这句话,她几乎屏住了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从贺枞脸上看到一丝别的表情。 没想到贺枞只是微微蹙了眉,然后声音讶异开口:“……宝宝,你有点……压疼我了……” 向藻足足反应了五六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原本的忐忑悉数变成了无语,她扭着身子就想从他身上下来。 “你能不能认真点!”向藻板起了脸,说正事呢! “我听到了,”贺枞抬手调整了一下她的助听器,然后深深地看着她。 “向藻……”贺枞喊出她的名字,“我喜欢的是你,所以你是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的,这取决你,哪怕你今天是个又聋又哑的八十岁老太婆,我也照样喜欢,这不会改变!如果我今天变成植物人瘫痪在床上,难道你就不喜欢我了?” 向藻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还真不一定。 贺枞没想到向藻居然犹豫了,轻哼一声,但又很快把自己哄好。“所以呢?” 他问,声音很轻,像穿过层层屏障直接震在她的皮肤上。 向藻张开嘴,跟他仔细解释这意味着什么——“我可能会彻底失聪,到时候什么都听不见,什么情话,鸟鸣,喇叭声,都不会再有,声音会从我的世界连根拔起,我甚至——”甚至连自己为他的喝彩声都听不见了。 可贺枞摇了摇头,“你以为我在乎的是这些东西吗?”贺枞握住她的手,牵引她的指尖,从自己的眉骨开始,缓慢地向下,划过挺直的鼻梁,最后落在喉结上。 “我在这里,向藻——”他的声音通过肌肤和骨骼传递,更直接地抵达她的神经末梢,“……还有这里。”他带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心跳一声声,沉稳有力地撞击着她的掌心。 “我看重的,是你看向我时的眼神,是你高兴时嘴角扬起的弧度,是你想事情时无意识咬住的下唇,是你每一次回应我时的温柔。” 他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我拥有你,从来不是通过那些进入你耳朵的声音。” “可是——”她想说这不一样。 贺枞俯身,抵住她的额头,呼吸交融间,目光宛如最沉静的海洋,将她所有的惶恐和不安尽数包容、吞噬。 “就算听不见又怎样,我的声音也会通过拥抱你的手臂传递,会通过亲吻你的颤动传递,如果那些都不够——”他顿了顿,“——每次我进入你的身体时,你难道感受不到我在说爱你吗?” 这个比喻直白又奇怪,但向藻明白了他的意思。 贺枞的拇指轻抚过她湿润的眼角,“所以,关于你会失聪这件事——”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像在讨论今天吃了什么早餐,“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要你还在我的视线里,仅此而已。”只要人还乖乖地待在他怀里,会跟他撒娇,耍小脾气,还会乖乖地让他亲亲抱抱,他根本不在乎其他的事。 “可是你不在意,别人不在意吗,你的家里人……?” “她们?”贺枞语气更轻慢了,“你是和我在一起,又不是和别人,管他们做什么?” 向藻突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奈感,那些她万分在意的小事,到了贺枞嘴里都可以是‘不在乎’。 她突然泄了气,推开贺枞爬回到副驾驶上,闷闷开口:“算了,回去吧。” 贺枞怀中陡然一空,不解地看向向藻,见对方郁闷地蜷缩在座位里,思忖良久,默默地替向藻系好安全带。 “周末我的比赛,你会来看的吧。”在发动车子前,贺枞还是问了一句。 “我方便去吗?”向藻终于转过头,眼睛里写满了迷茫。 “为什么不方便?而且,向藻,你不想见证我夺冠的时刻吗?”